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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爱电影的中国人,不会永远流浪

发布时间:2023-02-02 15:48:58 来源:游侠网

文/纳吉尔法船工


(资料图)

我猜,看到这篇文章的读者,大抵是已经看过最近大红大紫的《流浪地球2》了罢。

我去影院看这部电影的时候,已经是春节假期后的第二天。在卡点冲进放映厅的时候,我惊讶地发现这一场12点前开始的场次几乎是满座。白发苍苍的老人、穿着时髦的少女和吃着爆米花的小孩挤在不算宽敞的座位里,等待着一场科幻之旅的开始。

《流浪地球2》是导演郭帆继2019年大获成功的《流浪地球》之后,在刘慈欣同名作品的世界观下拍摄的第二部科幻电影。本作开始的时间点是前作故事发生前的2044~2058年,讲述了在人类为了逃离走向毁灭的太阳系制定的“流浪地球”计划正式启航前的故事,可以看做是《流浪地球》的前传。

“流浪地球”计划本身就是一次大胆而浪漫的想象。面对遥远的未来必然会发生的恒星生命的终结,科技水平远高于当下的人类会做出怎样的选择?我想,这是每一个阅读过天文学科普书籍的少年必然会思考的问题,而刘慈欣给出了一个充满想象力的解答:驾驶地球逃离太阳系,寻找新的恒星。

为了实现这一想象,他又在合理的框架里给出了一套完整的解决方案;即,在地球上建造上万台“行星发动机”,推动人类的家园偏离公转轨道向着太阳系外滑行,经过漫长的旅行前往另一个恒星系。而要做到这一点,首先要让地球摆脱月球的引力影响,其次要注意脱出路径上大质量行星(比如木星)的干扰。

《流浪地球》解决的是第二个问题,而第二部解决的是第一个问题。在人类决定挥别月球的时刻,发生了一场导致月球解体的危机;而在这场危机之下,代表自己的个体、代表国家的群体,和“人类命运共同体”在覆巢之灾下会做出怎样的努力和选择,正是影片所描述的主要内容。

《流浪地球》中的上海

人们给予了《流浪地球2》很高的评价,我想这与剧组在情节上的侧重有关。

相比前作,《流浪地球2》将更多的笔墨放在了宏大叙事上,不仅将故事分成了刘培强(推动移山计划)和图恒宇(完成数字生命)两条互相关联的主线,用大量的篇幅讲述了灾难背景下世界和人类发生的变化,彻底抛弃了好莱坞式的个人英雄主义的表达方式,这让电影看上去更有“中国味”。

“中国味”是关于《流浪地球2》的影评中常常被提到的词语。事实上,与西方世界的宇宙幻想通常承载于一座远航的飞船上不同,“将地球带走”本身就带有中国人对于家园的特殊认识。

影片情节中这种“中国式”的选择有很多。不管是周喆直在计划受阻时执意推行移山计划、反对通过“摇号抽签”的方式获取地下城名额也好,图恒宇对于“给女儿一个完整的人生”的执念也罢,都建立在中国人特有的,对包容、团结、奉献、牺牲和传承的理解上。

最让人动容的选择可能是老航天员张鹏在密码破译进度滞后、需要手动引爆核弹破坏月球时喊出的那句“50岁以上的人出列”:这可能是所谓“中国式表达”的最好体现。

那颗在孤寂中滑行的蓝色星球,那个跨越100代人才能看到的黎明,就像张鹏指向刘培强太阳穴的指头——把使命传承下去,把未来交给后人,这是中国视角下的科学幻想,也是厚重历史带来的独特思维模式。

当然,这种侧重也带来了相应的问题。尽管电影的篇幅长达3个小时,你还是会感觉它在个体人物塑造(尤其是刘培强线)上显得有些潦草——尤其是刘培强的几次“把队友关在门后面”的操作,我能理解这种表达的用意,但是较为单薄的铺垫让影片中少有的几次个人英雄主义情节略显尴尬,让人在情感上短暂地失去了共鸣。

不过总的来说,电影在情感表达上还是瑕不掩瑜。让我印象最深刻的可能是决心牺牲自己的航天员们在生命最后一刻的对话。在孤独而黑暗的月球,在人类前行的背面,在足以毁灭一切的核武器按钮被按下的前一分钟,健谈的张鹏开始感到迷茫:“我是该说点什么……该说点什么呢?”

个体的复杂心境在宏大的历史决策下被碾碎,然后这份伟大又渺小的奉献散发出出独一无二的光芒——这就是整部作品的基调,也是这个故事的底色。孤独,苍凉,但是绵延希望。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流浪地球2》对于未来科技的描绘相比前作有了长足的进步。不论是让人无比震撼的太空电梯,还是几乎无所不能的多功能门框,还有储存数字生命的科技感十足的U盘,以及可爱的“军犬”笨笨,都给观众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而在影片埋藏的暗线的主角、在幕后操纵了一切的MOSS(或者说,550系列智能计算机)身上,我们看到了《流浪地球2》对目前飞速发展的人工智能的解构与思考。“毁灭人类是拯救人类的唯一方式,而你是唯一的变量”贯穿故事始终,马兆口中的“没有人类存在的文明不能算是文明”正是刘慈欣在所有作品中多次表达的观点。

当独特而能让人接受的史观与优秀的科幻表现结合在一起,无怪《流浪地球2》收获了如此之高的评价;而关于笨笨和MOSS周边模型的众筹款即将突破一亿人民币的事实也证明了,它确实是中国人喜爱的科幻作品。

在《流浪地球2》之前,我有多久没有去影院看电影了?想到这里,我想在电影本身之外聊点别的。

我家旁边曾经有一家很大的电影院。从我记事起,它就是附近居民观影的最佳选择——和许多稍大的影城一样,它在中间楼层设置了不少街机;每次去看电影之前,我和表弟都会买上一袋游戏币,打会儿篮球开会儿赛车,待到开场的时候已经是满头大汗、气喘吁吁了。

影院的缩水正是从街机厅的关停开始的。在我慢慢长大的时候,它的大门也变得越来越逼仄,那古早的装潢和在价格战中迟迟不愿降低的票价一样倔强。

它几乎快要撑过疫情的风波,却倒在了2022年的冬天。某一天我路过它的门口,发现那段仿佛永远不会停止的扶梯、那段在儿时的我眼中通往无限的快乐的扶梯突然停止了转动,被关上的卷闸门后面,是深不见底的漆黑。

回想起来,我在那里看的最后一部电影是娄烨的《兰心大剧院》。我记得那一天下了小雨,黑白画面下空荡荡的放映厅,似乎也是一片黑白。

《兰心大剧院》

2022年对于中国电影行业、尤其是影院从业者来说,是绝望而无助的。

前有《林深时见麓》上映当天票房75元的荒谬笑话,后有影院经理发癫似地笑着动手割破了自己影院的银幕——这一悲剧性时刻的诞生一方面源于管控政策和审核力度,另一方面自然要归咎于部分电影人的低质量创作。

人们有时候是不能,有时候又不愿前往电影院——在剧本杀门店即使在没法开门的时候还为瘾大的客户提供“外卖”服务的同时,电影院为求生存正在为上班族提供廉价午睡场地。“去影院观影”,似乎在这漫长的时间里渐渐从中国人的娱乐生活中淡出。

改变这种状况,也许正是《流浪地球2》——或者说春节档电影——带来的、最好的消息。

什么“国产电影工业的里程碑”啦、“中式科幻对世界的输出”啦,我其实不太愿意再去重复那些《流浪地球2》被安上的、名目繁多的历史意义。

它带来了许多无比震撼的画面,也提供了中国思维下宏观叙事的一个视角。作为一部商业大成功的作品的续作,《流浪地球2》已经足够好、足够用心,但就像刚刚提到的那样,它确实也不是完美无缺,不可避免地也存在一些问题——有些是情节设置上的,有些是镜头表达上的。郭帆和他的团队,依然在通向完全成熟的路上。

因此我也很难理解随着春节档票房大丰收而来的、社交媒体上沸沸扬扬的屁股大战。不过,这场莫名其妙的争吵至少代表着一次复苏的浪潮;而在这样的浪潮之下,也许不会再有某一家伫立多年的、愿意为小众电影排期的老式影院在寒冬中死去。

周日下午三点,我最后一个走出《流浪地球2》的放映厅。下一个场次即将开场,一位戴着粉色针织帽的蹦蹦跳跳的小姑娘被爸爸抱着,用手中的影票刷开了感应门。

在他们背后,在画着吴京和刘德华的海报之下,长发的女孩子接过同伴的包包和围巾,目送她拿着手机走向取票机。

就是这张海报

在漫长的荒芜之后,人们正确实地向着电影院涌去——我想,这样的场景就足够让人热泪盈眶。

故事里的地球,正在被行星发动机推动着离开垂垂老矣的太阳。在找到新家园之前,人类将面临一场深邃而漫长的远航。

而在现实中,人们交口称赞着《流浪地球2》,认为这场属于中国电影的远航已经见到了曙光。当然事情并不会如此简单,可以想到的阻碍也不会因为一两部电影的成功而消失——但我愿意相信在未来的某一天,热爱电影的中国人,不会再在无声的静寂里流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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